赵拂鸢被赐死的那日,已近隆冬。 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,帷幔外的烛火亮着,她依稀能听见几道耳语。 “我送了不少银子,要是运气好些,能分到何昭仪的蓬莱殿...” “你平时用的省,还有银子寻退路。我家里事多,平日的月例赏银都送回家了,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,贵妃娘娘如何,我便如何吧。” “娘娘宠冠后宫,是陛下心尖儿上的人,未必没有退路。咱这些话你可别让昭煦姑姑听了去...” 二人对话戛然而止,是因为听见了榻上翻身的声音。平常赵拂鸢睡得熟,她们又实在伤感,才敢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聊聊心里话。 年纪尚大的侍女悄悄掀开一节帷幔,见赵拂鸢正闭着眼沉睡,才松了口气,回首示意年幼的侍女小声些。 她闭上眼,佯装熟睡的模样。实际上若是往常她听见这番话,必要治她们二人大不敬之罪,拉去掖庭吃两天苦头再回来。 但她没心情这么做了。 翌日,侍女掀开帷幔,轻声走到榻前,在她耳边轻唤了声贵妃娘娘,赵拂鸢才惊醒。 昭煦跟在二位侍女后,见她醒了,便伸手挥退二人,亲自扶她洗漱。等她沐浴更衣毕,坐在铜镜前发呆时,昭煦才叹了口气凑到她耳畔:“汀州也失守了。” 她拿着簪子的手一顿—— 真元六年隆冬,雪期较前年早了一月有余,长安城覆上一片银白,冻得人啼饥号寒。而就在这种日子里,长安百姓还要面临叛军攻城的威胁,百姓们都苦不堪言,跪在城门外骂她是祸国妖妃。 妖妃... 她从前喜欢读书,读过不少有关褒姒、妲己之流的话本,全当闺房无聊时的消遣。她从前觉得国家安宁,这些妖妃只是历史洪流中遥远的痕迹,没想到时至今日,她赵拂鸢也可与她们共提及了。 大凌皇帝陈婴准许她不必去皇后的清宁宫晨醒,但她今日起了个早,盛装打扮。当她款步入清宁宫时,引来众多妃嫔痴看。 高耸的发髻,几缕青丝吹落在白皙的颈边,髻上斜插着一支赤金红宝石的牡丹步摇。 徐皇后眼尖,识得那是赵拂鸢刚封贵妃时,向陛下献媚从她手中夺走的。 ...